第二十八章 风尘客
雪儿唱了首曲儿。
声音娇媚婉转，秋水般的眼眸偶尔瞄向苏含青与谢锦二人，煞是多情风流，令人心神动荡。
然而谢锦全程心不在焉。
他在宫中什么美人没有见过，别说只是唱首曲子了，哪怕是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也数不胜数，对此自然面不改色。
于是他转头对香梅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香梅：“……”
她可是芳菲楼里的花娘，谢锦居然只要她去倒茶？！
但毕竟是客人的话，她只好委委屈屈地出了门，连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边雪儿一曲唱罢，就要倚上苏含青的身子。
苏含青直接将雪儿半拥着，道：“我想问你个事情。”
“公子想问什么？”雪儿笑着。
“听说芳菲楼有女子失踪，是么？”苏含青似有似无地问。
雪儿面色一变，当即就要站起来，可却被苏含青搂住了，只见她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便拍在了雪儿的怀中。
雪儿身子一僵，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银票，面露难色。
她常年混迹风尘，什么事没见过，别看芳菲楼如今歌舞升平，可一旦闹出什么事情来，她还要不要混了？
“不用慌，只是问问罢了。”苏含青温和笑笑，因着声音压得低，倒显出一些沙哑来。
“公子说笑了，芳菲楼里的花娘何其多，雪儿哪里能认得全，就算有人失踪，雪儿也不清楚。”
苏含青又拿出一张银票放在雪儿的怀中。
谢锦看着这情形，唇角不由一抽。
无他，只是这些银子可都是他的，苏含青不仅是在用他的银子，而且还当着他的面调戏别的女人。
于是雪儿又犹豫着道：“几天前好像确实有一个花娘失踪了，不过我也不认识。”
见雪儿一直不答，苏含青似乎没耐心了，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问问香梅好了。”
说罢，便将银票从雪儿身上扯回来。
雪儿脸色都青了。
她第一次见到客人居然还把银子收回去的，不由伸手拽着银票不肯松手，道：“等等，我好像又想起来了！”
若是让客人去问香梅，指不定香梅就全说了，还不如她自己把银子赚了才是正道。
“你说。”苏含青松开手。
“失踪的花娘叫做妙雨，是上个月才来的，还是个清倌儿，不过我与她确实不熟悉。”
苏含青点头，再问：“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约是十天前吧。”雪儿道。
“那几日可有什么异样？”
雪儿掩口一笑：“公子说的什么话，芳菲楼不每日都是如此吗？还能有什么异样？”
苏含青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但雪儿似乎确实是不知道，也并没有问出什么来，只知道名唤妙雨的花娘在十日前失踪。
于是苏含青站起身来，道：“算了，走吧。”
雪儿笑了笑：“公子慢走。”
两人从雅间走了出来，正准备从楼上下来时，就见老鸨就迎了过来。
“两位公子这就要走吗？”老鸨不由问，“可是她们招待的不周到？”
这时间未免太短了一些。
“确实不周到。”谢锦皱眉道。
那花娘容貌不过一般，而且唱的曲儿也远远不如宫中的婢子，对于谢锦来说自然是极为不周到的。
老鸨有些尴尬，又道：“我们楼里还有一位叫做妙云的花娘，长得可水灵了，还是个清倌儿，公子可有兴趣？”
苏含青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可是听到老鸨的话，忽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露出一抹笑意，问：“不知她和妙雨是什么关系？”
老鸨面色一变。
敢情眼前两位公子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于是她也不似之前那般客气了，便压着声音，道：“公子，咱们花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言下之意，若是没别的事，就请离开吧。
苏含青却直接上前搂住了老鸨，搭在她的肩上，笑道：“何须如此生疏？我不过是问一问罢了，不知这里可有什么清静之地，我也想和你聊聊。”
谢锦见状，震惊莫名。
老鸨虽然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但苏含青可还是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而已，这两人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可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苏夜，你——？！”谢锦被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含青淡淡一笑：“王兄先等我片刻吧，或者找别的花娘也行。”
老鸨带着苏含青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房间里去，但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道：“这位小娘子就不要同我做戏了吧。”
她可不是雪儿，刚才苏含青搂上她的时候，她就发现苏含青身段娇软轻柔，是个女子无疑了，却偏偏还混进芳菲楼里，只怕是别有所图。
苏含青笑道：“我只想打听些事情。”
“我这里是花楼，可不是打听东西的地方。”知道苏含青是女子后，老鸨身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妈妈不想多生事端，不过，妈妈可想清楚要是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吗？”苏含青面上仍是笑，只是尾音骤然一冷，在这春夜里透着凉意，不由让人心底生寒。
她理解老鸨不敢说关于妙雨的事情，毕竟这事十有八九和宜宁伯府有关，但她必须要问。
老鸨不由打量着苏含青。
苏含青举手投足之间的风范气质绝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何况苏含青言辞中底气十足，令老鸨心底一虚。
“姑娘是什么人？”老鸨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含青似笑非笑。
见苏含青如此神秘，老鸨反而更没有底了，只是硬着头皮道：“妙云和妙雨是城南李家的两个丫头，因为犯了错被卖进来的。”
别看芳菲楼现在风光，但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怕旁人吹一口气就没了。
苏含青又问：“妙雨因何失踪？”
老鸨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花娘忽然失踪，你没有想过要报官？”
“姑娘可是说笑了，即便是出事了，当然也只能压下不管，要是让旁人知道我们花楼出了事儿，还有谁肯来，要知道永乐坊里可不止我们一家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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