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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少帝扶额,倒没有追究几个宫女笑话自己。

        “传膳。”随着皇帝一声吩咐,跟前的御前太监便领了命,奔将出去,尖声中气十足道:“传膳!”然后较远处,又有太监应道:“传膳!”声音极尖,但中气却极其的浑厚。

        于是这一声“传膳”下去,数声传膳同接了下去,袅袅余音连绵不绝,从这永宁宫内殿一直传到极远的外边。

        少帝第一次见识皇家传膳的排场,未免有些稀奇,双目注视着宫门,颇为感兴趣。

        好吧,兴许还有一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面对妃子。

        因为方才肚子咕咕叫了,有损威仪,所以姜玄霖过了这么会儿,始终不太愿意转身再对着妃子说话,而是绕着寝殿打起了转。

        话说,她方才确实是吓了一跳,险些以为系统真的要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第一天就行那等事情。

        背着手绕起了圈,为免手上没个东西捏着显得无所事事,还把太监呈过来的奏章取来翻阅,无非是何处年成好了,丰收了,何处何处恭请皇帝圣安,就算是恭请自己圣安,那文辞翻来覆去也没个意,姜玄霖只看了十几份,便已经呵欠连天。但是顾念到自己初来,应当以国事为重,于是仍然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忽然眉头一蹙,扫到一篇山东巡抚上的折子,上面说到齐鲁诸省沿海近来常有倭寇侵扰之患,而细细询问所捕之倭寇,则国人占十之八九。

        这信息量未免有些太大。海盗,倭寇?国人还占十之八九?实在危言耸听。

        姜玄霖不觉紧蹙眉头,心情变得有些焦急,那绕着寝殿半遮半掩着心事的步伐也渐渐放慢了,只觉得房间内又充斥着妃子身上略微含着甜味的清香,大抵是甜腻的香味淡了,又被这满房的檀香木陈设的香气所遮盖住,变得异常清新甜美。

        姜玄霖往先前妃子所在处着眼,才发现其人已不见踪影。

        “妃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只听得身后有那少女轻柔又冷冽的声音回道:“回陛下,臣妾在这里。”

        姜玄霖回转过身,那妃子玉立在自己身后,手上不知何时也又多了一卷书,书页看着泛黄,纸张也是有些磨损了。

        只是不知眼前的少女喜欢的是何种书籍?是像《西厢记》、《牡丹亭》这种男欢女爱,还是说什么古典文学大家的著述,谁谁的文集?

        又或者看眼前的妃子寡言少语,实际上是喜欢看一些封建王朝的规劝女德的书?

        不大可能,看她对自己这若即若离的态度,怎么可能看那种规劝女德的书。

        皇帝一下子否决了几个答案。

        “妃子在看什么书?”少帝轻轻地问道,装作漫不经心。

        “”妃子无言地掠过了自己,衣袂擦过了少帝的袍袖,令少帝觉得手背上甚是痒。

        “臣妾看得无非是诗书一类罢了。”

        姜玄霖看着妃子面无表情,掠过自己之后便往一旁的软垫沉香木椅子上落了坐。

        为什么她隐隐约约感觉,眼前的妃子似乎在生气?但,为什么要生气?

        而且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妃子这么放肆,居然无视了朕!

        但说是无视,她又回复了自己,便不算纯粹的无视。

        正烦恼间,手却被一只凉凉的手轻轻拽住,姜玄霖心下一时发怔:“妃子,何事?”

        “妃子”来“妃子”去,就是不喊这少帝惯常喊熹妃的称呼,弄得眼前的妃子又是一阵的发懵加生气。

        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委屈。

        “臣妾觉着,那内侍应当已到东暖阁备菜了,不如早些过去。”妃子的声音轻轻的,透露着关切。

        “哦,也好。”姜玄霖确实不知道皇宫里,一般是去哪里用膳,此时妃子主动牵引着她,她自然是却之不恭。

        哦不,是求之不得。

        一帝一妃二人放才到东暖阁,忽然听见一些特别的动静,步伐声整齐划一且落地极轻,沙沙地往永宁宫驶来,声音渐进。透过窗户看去,便有一条长长的太监行列鱼贯而入,几十名穿戴整齐的太监抬着大大小小几张膳桌,手捧几十个绘有金龙的朱漆盒,浩浩荡荡地进了内殿,似乎是放好东西,又极其整齐划一地分批次鱼贯离开。

        东暖阁里的戴着白袖头的几个小太监便跑到内殿去将桌子并盒子接过,然后奔赴东暖阁将其一一拼接好,将菜品呈上,足足有两大桌的菜肴,以及点心、粥品、米膳三桌。纵然还没掀开那上面覆着的银盖,其香味也早已出于其内了。

        姜玄霖刚想入座,眼明的小太监便立刻尖叫一声:“打碗盖。”便有十几个小太监手快地将这几桌菜肴的银盖一一取下,整齐地放入一个大盒之中。

        此后皇帝先是落了座,随后妃子也紧挨着皇帝坐了,食具是五爪金龙纹和写着“万寿无疆”字样的明黄色的瓷器,皇帝捏着那双银筷子,半晌无法下筷箸。

        从前看古装剧,或者别的什么闲书,自己只当太监是卑微的宫廷下人,或者是被万恶的旧社会无情压迫的下等人,从没细想过这宫里竟然到处都是太监要使力的地方,什么脏活累活重活全是太监的,连皇帝用膳也要经过太监的手。

        别的不说,就自己手里这一双银筷,就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当心哪天被人下毒毒死了。

        看来自己今后对待太监宫女可得用心,不然哪天给药毒死了,或者被宫女勒死了,落水惊悸而死了真是。

        皇帝忽然有了一点郁闷情绪,弄得身旁的妃子也察觉到了些异样:

        “陛下?”

        试探性地问了皇帝一句,却见皇帝摇了摇头,银筷往离得自己最近的“银丝鱼脍”上落,夹了几条剔透的鱼丝。

        杜少陵有诗云:“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翻疑柁楼底,晚饭越中行”,大赞鲫鱼脍之属。

        皇帝一尝之下,只觉此鱼脍口感上佳,爽滑得意,鲜甜可口,又加之鱼脍晶莹剔透,透若霜雪,不觉心情大好。

        “这道菜不错。”姜玄霖不觉面带笑容,品鉴之余还不忘频频落箸,正意犹未尽打算落第四箸时,一双凛厉的白袖子罩着的手从皇帝眼前掠过,动作极其迅捷地把“屡得天眷”的银丝鱼脍撤了下去。

        皇帝懵了,同那撤下佳肴的老太监对视一眼,那太监对着皇帝微微一笑,笑容中偷着恭敬和卑微。

        这太监并无犯上作乱之意,何以要撤走朕的美食?

        皇帝挑了挑眉,索性不管那桌菜了,反正她美食有的是。

        环顾一桌菜肴,有酒烹八宝肥鸭、冬笋口蘑鸡、鹿筋拆肉、荷包里脊、小糖窝头、芸豆黄等等,令人目不暇接。闲暇之余,皇帝又一并微微扫了一眼身旁的妃子,只见妃子似乎对别的菜肴都不怎么,一心只喜欢一些卖相精致的小糕点,什么玫瑰心的糯米香团子,什么杏仁绿豆福禄糕,梅花糕,只要是这桌餐饮上卖相可爱精致的,妃子都兴致盎然的模样。

        挑挑眉,皇帝决心往酒烹八宝葫芦鸭上落筷子,这酒烹的鸭子,其色如焦糖一般好看,气味又是一番咸鲜香醇,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才夹了三筷子,不等皇帝仔细品味这肥鸭的动人心魂的糍糯疏散滋味,一个带着白袖套的太监又将鸭子撤了下去,徒留一脸懵的皇帝。

        虽然心中一懵,筷子一滞,但是皇帝这面色必须得如常,搞不好这就是北洛国的宫廷礼仪呢?说不定撤够了两次,这太监就不撤朕的菜了呢?

        不过,撤朕的菜,说不定不撤妃子的菜。

        皇帝于是又落一筷子,这次夹的是妃子频频落筷的梅花糕,只等第三次落筷,那小太监又是准时登场,将皇帝动筷的菜肴准时撤下。

        这次轮到帝妃二人怔住了。

        姜玄霖同妃子极快地对视了一眼。

        俏佳人的眼神仍然如秋水一般平静无波,但是姜玄霖何其敏锐一人,自然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妃子眼中藏得极深的责备之意。

        顾不上细究为什么一个妃子居然敢对皇帝有责备心思,皇帝怒一拍案:“给朕留下。”

        宫内外的太监的手同心都一并抖了抖:连忙将手中的菜肴都放到一侧的地上,膝盖骨像是没有一般软软向皇帝下跪,一个接着一个,呼吸之间,满东暖阁的太监皆是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几个胆子小的太监又磕起了头。

        姜玄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发作能给周围的内侍带来怎样的惊惶。

        虽然自己并不清楚这北洛国的法度究竟是怎样的,但单看古代历朝历代的酷刑,什么剥皮实草、凌迟处死这等光是听着就令人两腿战战,一下子又有点后悔自己方才动作有些大了。

        “无事,今日莫要再撤走菜肴便好。”皇帝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又一次蔫蔫地道。

        几个太监连忙领命磕头,将已经撤走的菜肴带走,此外只是恭敬地服侍着皇帝用膳。

        这次,终于能安心地用完膳了。

        待到一帝一妃皆是用完膳,漱过口,万事皆了之后,又有几个戴着白色袖套的太监恭恭敬敬地将菜肴都撤走,此后是膳桌等等。

        用膳之后的东暖阁仍然有一些饭菜的香味。

        皇帝茶足饭饱,正待休息,同妃子并肩一同回了寝殿,正盘算着要不要趁着此时氛围尚好,提议妃子跟自己一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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