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不等姜玄霖脑内天人交战出个结果，太监的唱声准时地响起。
“启禀皇上，乾清宫已到。”太监隔着珠帘，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帘内的平静，也打断了姜玄霖一团乱麻似的思绪。
于是，不久之后，在乾清宫出现了这样一番奇景。
少帝已换了天子常服，冷着脸，端坐在檀香木桌上皱眉批折子，手上的朱笔不时勾勾画画；皇后在一旁的软垫上坐着，双手撑着下巴，望着皇帝。
桌上未批的折子叠成了一摞小山，桌角下还搁着一堆的折子。
头大。
最头大的是按例，明天要早朝。而且更要命的是，按例，每三日就要一朝。
你摇了我吧。
目光往旁边一瞥，皇后灼灼的目光仍然盯着自己，双目放光。
皇后不打理后宫事务，反而在乾清宫盯着皇帝目光灼灼。
怪哉。
但姜玄霖的后宫也就两人，她估摸着这后宫也没有什么好打理的。
看来下次选秀，要多选几个人，别的不说，先把这个难缠的皇后打发了。
又过了许久，时辰渐渐转到未时。
书桌旁的皇帝面色苍白，一副低血糖的样子，冷汗频仍。
姜玄霖一日奔波下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皇后不走，她也不好用膳，毕竟饮食习惯这点，她还不想露出任何破绽。
瞥了一眼皇后，只见皇后不知何时靠在龙榻上睡着了，打鼻涕泡还不说，还在软榻上嘟哝。
四下的宫女早给姜玄霖打发了，姜玄霖也不愿意为着抱皇后上榻这事儿就又把外头罚站的宫女叫进来。
叹了一口气，少帝放下了手中奏折和朱笔，回望如小山丘一般的奏折堆。
北洛国历代皇帝是不是人均朱八八？一天几百封奏折的看，便宜身体硬造是吧。
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走到皇后身边便将她拦腰抱起，便要将她往一旁的龙榻上放。
只觉得怀中人不安分地挣扎了一下，姜玄霖听得怀中皇后睡梦中一声啼泣：
“霖哥”
皇后少女怀春的样子，姜玄霖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自己也不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叫这小皇后竟然梦里还要哭着喊自己的名讳？
姜玄霖俯下身子，眸含探究地凝视皇后睡颜稍许，旋即收了满腹心思。
替她摁好被角罢，便折返回那檀香木书桌，继续批折子。
信手翻开某篇奏折，挑眉往下看去：
“闵浙总督秦秉忠谨奏：为恭进流求蕃子，蕃酸树，蕃茉莉花等物事。
再流求所产蕃酸树、蕃茉莉、竹子、亚蕉等物进单交付，与贡品一并奏进圣上阅视。蕃酸果子尚未成熟，俟成熟后再赉进御览。
为此谨奏。”
简白话翻译过来就是，“皇上，我这儿有几个好吃的酸果子，只是现在不是时节，等到熟了再进献给您。”
姜玄霖读了半日冗长的奏章，到此忽然精神一振：蕃酸果子、酸树、亚焦？听着像是好吃的水果。
唇角微微上扬，提起御笔将要写个：“好，朕知道了。”
又生生地停住了。
这古代不同于现代的什么快递次日达，要将水果远途运送至京城，又要保鲜，快马加鞭都要累死好几匹马，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非同小可。
蹙了蹙眉，终究是提笔写道：“朕知道了，此类东西不必再进。”
又启了下一封奏折，里面写道：
“京洛总督左巡谨奏：为恭请圣安事
臣左巡俯首跪请圣主万安。”
一封单纯的请安折子，姜玄霖批道：“朕躬甚安。”
如此批了许久，右边摞起的折子山才少了一半，少帝已经开始头昏脑胀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
自己在现代还是个学生，从没受过工作的苦，看今儿这架势，该不会自己要在虚构朝代无薪996一辈子了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
少帝投笔，白眼望青天。
刚将目光收回，只见一只青黑色的影子自眼前一闪而过，从内殿暗处蹿出来一个人，身量颇高，身姿挺拔。
来者是个穿着四兽瑞麟绯袍，腰束銮带，佩绣春刀的青年女子，高鼻深目，眉目俊俏，同姜玄霖打照面的第一眼，还没等皇帝反应过来，便半跪下身子，拱手低眉道：“听闻陛下一日不曾进食，属下担忧万分，恳请陛下先进些汤食也好。”
看样子应该是原身的锦衣卫，而且看袍服品级，应当是一至四品，按锦衣卫官阶来看，来者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就是指挥同知。
“你从何处得知朕不曾用膳？”姜玄霖反问，挑眉看向眼前女子。虽说监视朝野动向本就是锦衣卫的职责之内，但是变成自己被监视就是分外不爽。
“属下从陛下贴身宫女处得知，虽然陛下勤于政事是社稷之福，但是万望陛下保重龙体，切莫过分操劳。”年轻锦衣卫对着皇帝又是再拜，头垂得低低的。
宫女，是指被自己打发在外面侍候的几个“贴身”宫女吗？
心机姜玄霖一路上还顺便套了皇后不少话，关于自己贴身宫女的事情。才得知少帝身旁宫女极少，也不喜别人侍候，这一批宫女服侍皇帝最长也就两三年。
原身不喜宫女服侍，但也不常换，而这皇后口中的小桃枝如此看来应当是太后那边安插的人。
姜玄霖心内还想让眼前的指挥使的头抬高些，让自己好好瞧瞧。
她印象中，锦衣卫高层有两女一男，锦衣卫指挥使为女，同少帝一同长大，想来知道不少关于少帝的信息，得多加警惕她生疑。
虽然就算让她知道皇帝换芯了，自己也大约不会有性命之虞，但是这日子大概可能一定绝对会如履薄冰。
“叮！您有新的任务发布了，请及时处理！”
姜玄霖本还想问这锦衣卫些什么，一听那黑心系统发任务了，便垂眸道：“传朕口谕，将皇史宬中书籍与朕有关的，悉数运来乾清宫。”
“是，陛下。”锦衣卫点头称是。
“此外，呈些糕点上来。”姜玄霖半日没吃，此时一念及宫廷美食，不觉多了几分期待。
“喏。”锦衣卫对少帝恭敬地行了礼，便转身离去。
此时姜玄霖才有空查看意识中，系统新发布的一个任务：
“任务名称：羊车巡幸
仿晋武帝司马炎故事，请宿主驾羊车巡幸后宫，以羊车所止之处为准。
任务奖励：昏庸度+5
任务失败：阳寿-3”
皇上看罢，傻眼了。
昏庸度+5是什么意思，这是哪门子奖励？
阳寿-3，单位呢？
3分钟还是3年？
还有，先告诉朕，朕总共有几个单位的寿命啊。
况且人司马炎是后宫粉黛近万，宠幸不过来，才搞的羊车巡幸，姜玄霖的后宫统共也就两个女人，一后一妃，也不知道要驾羊车驾到什么时候。
姜玄霖低声暗骂系统道：“羊车的羊何处找？是要去御膳房现拉一头吗？”
现在去御膳房截胡一条羊来，可来得及？
姜玄霖当机立断，出声欲要吩咐左右，但是早不久前就把人都打发出去的。
于是出声喊道：“内监何在？”
一语未了，只听那系统以稚嫩萝莉音答道：“《隋书·礼仪志五》记载羊车：‘驾以果下马，其大如羊。’，所以宿主应当用果下马来驾车。”
“果下马”又是什么马？
不管了，左右令宫廷内监弄来就是。
只听外面一阵裤腿摩擦之声，几个个青衫小太监并排跨过乾清宫门槛，快步上前，一齐滑跪，向皇帝叩首道：“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将身子拱得低低的，极尽谦卑。
“替朕弄一辆果下马拉的车来，尽快送到。”
“喏！”
姜玄霖见几个太监回完话，仍然恭敬地伏在那，才恍然大悟：
“退下吧。”
几位小太监便极其麻利地行礼起身，弓着腰尖声道：“谢皇上，奴才告退。”
于是正面对着皇帝缓缓后撤，按本朝惯例，太监要待到消失在皇帝视野里才可转身，不料呈送糕点的一个小宫女正转过弯来，在视野死角低头不察，同几个太监撞了个满怀。
姜玄霖只见眼前的糕点&午饭一个个失了平衡，从宫女托着的杯盘中争先恐后，纷纷而来下。
这些掉到地上蒙尘的糕点，姜玄霖认得的有龙须酥，桂花云片糕两种，不认得的就海了去了，有红豆如意糕、四色酥糖、枣泥酥、驴打滚、梅花糕，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
皇帝：瞳孔地震。
几个太监宫女都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立刻回转过身来磕头谢罪，尤其是那个莽撞的小宫女，将头狠狠地往乾清宫内殿的金砖墁地上磕，一声声闷响，把皇帝四处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几个太监宫女并在一起磕头，尤其是那小宫女，头磕得极狠，甚至姜玄霖的思绪还滞留在糕点上的时候，那宫女的额上已是鲜血淋漓。
这这
太哈人了。
“无事，朕不罚尔等，退下吧。”姜玄霖自见血之后，便脸色苍白，赶紧呵退了那几个得着机会就猛磕头的内侍。
“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太监并宫女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并排立着恭顺地往后退了。
罢了，这糕点不吃也罢了，朕的身体扛造得很。
(https://www.zixiaodao.net/zxd22561167/81811001.html)
1秒记住紫霄岛：www.zixiaodao.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zixiaoda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