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宋曦云心头一紧。
江月璃却停下了脚步，只是歪着头看他：“说起来，好想知道那负心人是不是也进了轮回转世，他是不是还记得之前自己如何无情？”
她笑了下，突然俯身向前，在宋曦云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那女子被伤之后又活了一世，那一世她选了无情道，她希望自己做一回无情无伤之人。”
宋曦云下意识退后一步，望向她的目光中，一丝惊诧一闪即逝。
“怎么？你不信啊？我刚刚还看了这几位故人第二世的故事，也很精彩哦。”
江月璃用手指点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慢慢道：“第二世，之前那位女子成了天下第一大宗门的天骄，修为强悍，被传承认可时选了无情道，她记得上一世被人辜负，于是决定抛却情爱这种害人的东西。”
“然而，她却在某次下山时救了一位重伤的青年男子，男子伤好后要拜她为师，被她拒绝，没想到男子竟然通过正式的宗门纳考，正式成了她的师弟。”
“那之后，男子便时常来纠缠，还好有无情道心护着她，让她没有迷失。谁知男子最后恼羞成怒，在宗门学成后居然引着魔宗前来讨伐，他的真实身份便是魔宗的少主，内外夹击之下，宗门岌岌可危，最后总算保住了，那女子最后一剑刺死了这个恶人，没想到他却抱着女子一起自爆了金丹，同归于尽。”
“啧啧……”江月璃扼腕道，“太惨了，太恶毒了。自己作恶居然还要抱着人家一起死……这女子怎么就被这么个恶人纠缠了两世呢？！”
“不！不是这样的！”宋曦云只觉胸口滞闷，不由脱口而出。
“不是这样？”江月璃歪着头好奇地看向宋曦云，“那，曦云长老觉得，又是怎样呢？”
“我……”宋曦云心绪已然凌乱。他面对邪祟时可以大杀四方，可是面对此时的江月璃，他居然觉得有些无措。
他还没做好应对的准备。
尤其是在她回忆起一切的时候。
该怎么解释呢？说那时自己身不由己？说自己那一世其实选了合欢道？说自己终于体会到了贪恋与沉溺的滋味？
可是这样说，又有什么用呢？不过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辩解而已，如此苍白，又如此多余。
宋曦云闭了闭眼，目光扫过地面，突然注意到一丝异样。
江月璃脚下的影子中，居然飘起一缕黑气。
一个念头在宋曦云心中豁然炸开，他凝神静心，再睁眼时，果然看到周围出现一片虚无般的影子。
“你不是她……”宋曦云沉声道。
“我？我就是我啊？”江月璃上前一步，鼻尖几乎碰到了宋曦云。
“你看着我，”她红唇微启，低声呢喃，“你回答我呀，你说，那样的负心人，那样恶毒的男子，若是再次转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会不会生在泥沼，受尽唾弃，他会不会遭到应有的报应，会不会跪在故人面前哭着说后悔？还是说，他也要遭一番被人辜负的苦痛？”
宋曦云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管眼前的江月璃到底是不是江月璃，面对这样的问题，他都无法释然。
他闭上眼，默念起清心诀。
“他这样的人，就不配活着。”江月璃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冷意，“若他心中还有一丝悔意，便该结束了自己，省得再去祸害他人！”
见宋曦云闭目不言，江月璃又凑近了些，几乎是伏在了他的耳畔：“曦云长老，您说，若你便是那两世伤人的男子，你是不是索性自裁算了？若是将他交给昭昭天理，说不定会让他受更多的苦，那又是何必呢？”
这声音之中夹杂着几分蛊惑，宋曦云握剑的手紧了紧，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理昭昭，世人自会应对。”宋曦云冷冷道，眸中已如潭水无波，“只是你，今日必将被再度封压于此！”
他忽地抽出手中长剑，剑身白光乍现，向着眼前的江月璃直劈了过去。
江月璃却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纹丝未动，眼看着他的长剑劈至眼前，居然连眼睛都没眨。
果然，剑锋在她身前寸许停住。
宋曦云从未犹豫过的长剑，却再也刺不进去分毫。
“原来你真的下不了手啊，”那个江月璃似乎终于看到了好笑的事情，掩唇轻笑道，“我和她的言行已经完全不同了吧，只是模样还是一样。即便如此，你却依然下不去手。”
“啧啧，曦云长老啊，你到底有多在乎她？以至于让她成了你致命的软肋？！”
江月璃眸光一寒，突然如电般出手，向着宋曦云的心口拍了过来。
宋曦云想要后退，双脚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他心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这一掌不会致命，却让他心脉受创，瞬间喷出一口血来。
“没用的，你刚刚那一剑没用刺进我的身体，便意味着你在这里已经臣服于我的规则！”
被黑雾裹着的“江月璃”高高举起手臂：“那么，就在这里，成为我的躯壳吧！”
她的手眼看要落到宋曦云的头顶，突然一道蓝色剑光闪过，瞬间将周遭的一切劈开了一道裂口，一只手突然拉上了宋曦云的手腕，然后猛然一拽，宋曦云便被人拽着从那道裂口处拽了出来。
黑色的裂口在他眼前被蓝色荧光灼成了灰烬，身旁之人松开拉着他的手，松口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还好我反应快，发现不对就赶紧出来了！”
江月璃又指着宋曦云：“谁让你一进来就自己跑的？！道长您要记得，我才是苍蓝剑此时的主人！你要跟紧我好不好？！不然很危险的！”
“！”宋曦云警惕地将长剑横在身前，术法凝于指端，唇边血渍殷红：“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江月璃？！”
江月璃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你不会刚刚在心魔境里看到我了吧？！”
宋曦云也是微微愣住，他看了一眼江月璃的影子，一切如常，再静心看向周围，都是实际存在的模样。
这回是真的出来了，他松了口气，终于放下了长剑。
“抱歉……”他突然觉得十分疲惫，几乎要站立不稳。
“诶？要不你先歇会？”江月璃却用手指戳了戳他，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问道，“然后跟我说说呗，心魔境里，你为什么会看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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