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理咨询
下午五点，傅之琉在心理咨询室门口等待着。
门打开，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戴了一副眼镜，穿着白大褂走了出来。
“傅总。”林雪走上前打招呼。
“林医生，小纨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傅之琉问道。
林雪翻着手中的病历本说道：“我跟她简单聊了聊，觉得她状态还不错。不过，我们都知道小纨的情况有些特殊，她从来不像其他患者一样否认自己的病状，症状也比较轻微，没有明显的攻击倾向，但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其实，这也是小纨在抵触治疗的表现——不过，今天我有一个新发现。”
傅之琉赶紧追问，“怎么了？”
林雪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她身边最近出现了让她特别感兴趣的人？”
傅之琉一愣，有些不情愿地承认了下来，“是的。”
林雪继续说道：“对于有人格障碍的患者，我们常常会从她的兴趣爱好着手，制定干预计划。只是，小纨之前的爱好都太过暴力，对于她的康复有益无害，身边除了你之外，也没有能激起她情绪波动的人。所以，这个人的出现是治疗小纨的好机会。”
“可是，”傅之琉皱眉，有些为难，“林医生，这个人就是小纨过去的病历本里记录的那个人。十年前他的离开，直接导致小纨的精神状况二次恶化。”
“是他？”林雪有些意外，“小纨没有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没错，”傅之琉怀疑地说，“让他参与进来，岂不是让小纨处于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林雪点点头，翻到沐纨十年前的病例，一边重温病例一边说：“是有这种可能。不过，如果小纨在整个过程中有主动配合的意愿，成功性还是非常高的。”
傅之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已知的情况诚实地告诉林雪，“林医生，小纨说她想把这个人变成自己的恋人，可是我们都清楚，小纨并不懂得什么是爱。如果这时候，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我真的很担心小纨的病情。”
“你说小纨想让这位先生做她的恋人？”林雪惊讶地问道。
“没错。”傅之琉点点头。
“嗯……关于反社会人格障碍是否会‘爱’别人这个问题，历来都有争议。有人说，他们不可能懂得真正的‘爱’，他们‘爱’人的前提，是这个人对自己的绝对服从，一旦这个人无法满足自己的期待，就会生出毁灭的想法。”林雪简单陈述了一下观点，向傅之琉问道，“小纨和他的互动是怎样的？”
傅之琉耸耸肩，“十年前挺和谐的，特别乖巧，让那人又抱又牵。十年后，我还没来得及见识。你可以去亲自问问小纨。”
林雪斟酌了一下，“行，我接下来也没有病人了，我待会儿试试催眠小纨。毕竟这是我接手她七年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治疗契机。”
傅之琉叹了口气，虽然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说道：“那就麻烦林医生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
沐纨从洗手间回到诊室拿包，发现林雪还没有下班，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小雪医生还没下班呢？”
“小纨，”林雪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任谁看了都会放松几分，“我刚刚和你哥哥聊了一下，我们都对你之前提到的那位先生很感兴趣。我可以知道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你的感受是怎样的吗？”
“感受？”沐纨听到她的话，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满足，开心，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是很正常的回答。
林雪轻声细语地说：“那我可以知道你和他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吗？”
沐纨捧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扎巴扎巴地盯着林雪，“小雪医生为什么要问这个？”
林雪没有隐瞒，对病人诚实是她的义务，“我想知道，他能不能成为你的‘良药’。”
沐纨似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她收起了故作可怜的神情，挑了下眉。
“那好吧，”沐纨说，“我们一起呆了三天，我喂他吃饭，我们拥抱、亲吻，睡在同一张床上。”
说完，沐纨坦率地看向林雪，摊开手，“就是这样。”
林雪听到那句“我喂他吃饭”的时候，心头一跳，知道沐纨没有对她说实话，两人的相处绝对没有这么和谐。
但她并没有追问，而是保持着笑容，温柔地询问道：“听起来的确让人满足。小纨，我们可以来一次小小的催眠吗？你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没有紧张的哦，小雪姐姐。”沐纨撒了个娇，却并没有排斥林雪的提议，站起身，听话地往一旁的躺椅走去。
林雪是跟着她时间最长的心理医生，原因无他，沐纨在她身上感受不到攻击性。
林雪很有分寸，即使知道了什么，从来不会对她的病情指手画脚。而且沐纨对这种笑容温柔自然的女性，有种天生的好感。
林雪跟着站了起来。
催眠开始了。
林雪先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沐纨渐渐进入了状态。
林雪已经看过了沐纨十年前的病例，她轻声问道：“你看到赵岐了吗？”
“看到了……”
沐纨的嗓音如同裹了一层糖霜，“他和其他女孩离家出走，被我抓到了。”
“然后呢？”
“我让小素把他绑了起来，用手铐、脚环、铁链……我知道不能这么对待别人，可是阿岐太厉害了，我要是不这样做，他肯定又会逃走的……他肯定会逃走的……”
“他又走了！”沐纨的声音突然尖利了起来。
林雪赶紧安抚道：“是的，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说得对，”沐纨无意识地笑了起来，“他把我绑起来了，但是又走回来抱我了……”
赵岐给傅之琉打完电话后，回卧室抱起睡着的沐纨，竟被沐纨的潜意识捕捉到了。
林雪眼前一亮，这至少说明那位赵先生有配合的可能。
“你是不是也抱他了呢？”
“是的呀，我也抱他了……我还亲了他……”
……
一场20分钟的催眠下来，林雪累得不轻。
沐纨的情况特殊，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异常。
但是在实际治疗的过程中，一碰到她的敏感点，她就会彻底失控。
治病不触及病人最深处的伤疤，又怎么可能完成治愈呢？
沐纨还安静地睡在躺椅上。
林雪打开诊室的门，示意傅之琉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咨询。
傅之琉看着她疲惫的神情，“林医生，辛苦了。”
林雪摇摇头，“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小纨现在的情况，认为让赵先生参与进治疗的计划还是很有可行性的。我这边再自己斟酌一下，三天后会给你一个方案。”
“好的，多谢。”
“你在这里等小纨醒来吧！她应该快醒了。”
傅之琉走上前，凝视着沐纨平静的睡颜，心里慢慢作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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