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许子问没找到把文件夹放在他桌子上的人，他偷偷摸摸打印了一份，心想要是人家来找就还给他。
可是没人找。
转眼就到了约定交分镜的那天，来参加会议的人除了演员什么组都有，其中能看懂分镜的人不到一半，但许子问还是打印了所有人的份量。
洪春来的很早，进来的时候吹着口哨，昂起下巴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这一周里开过会，为了不拖进度提前决定别的事情，定拍摄时间、定外景、租赁影视棚等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挑选演员，但因为许子问和洪春的事，只能拖后。
期间气氛很诡异，得知许子问是外行人之后，某些人就开始明里暗里看不起他，言语中都是嘲讽。
其余人持中立态度，都是老社畜了，不说许子问有没有真本事这件事，能空降总导演肯定是有原因的。
说不定人家有后台呢？
不管怎么说，这周的气氛都不太好，甚至可以说低迷。
还在筹备阶段就已经这么出了这么多问题，往后的工作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对于他们而言，谁当总导演都无所谓，只要那个人可以带领他们好好拍戏比什么都实在。
等人一齐，于书槐笔记本都还没开机，洪春就迫不及待道。
“许子问，已经一周了，该让我们看看你的分镜了吧。”
众人瞬间抬起头，先是看向洪春，再看向许子问。
许子问不慌不忙道：“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然后把手中的分镜分发出去。
洪春单手接过分镜本，脸上嚣张得仿佛在说我看你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然而只看了两页，他的脸就僵住了。
会议室里悄然无声，大家都在认真看分镜本。
用装订机定好的纸张里画面潦草，里面的人物和风景一看就知道此人画功不行，可大家还是被吸引住了。
因为分镜画的不是精美的画面，而是故事。
良久，杨编剧第一个开口，她满腹疑惑地看向许子问。
“你真的没拍过？微电影也没有？”
许子问摇摇头：“没有。”
过了一秒，他又说：“毕设算吗？”
“我的天啊。”杨编剧忍不住道，“那你也太……”
厉害两字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看见某人的脸已经黑到极致。
分镜是最考验导演功底的，镜头不像小说，可以用大部分的文字去描写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所以就需要用镜头和寥寥几句的台词去表达这个人的心境。
许子问不仅做到了，还表达的很全面很有趣，比她的剧本有趣多了。这代表他不仅掌握了这个故事，还对角色们理解的非常到位。
杨编剧总算明白了公司的做法，许子问空降哪里有什么内幕，单纯是上头发现他的才能想重用他。
其他人看完分镜后也懂了，就算是他们看不懂分镜的人，也能从分镜本里感受到两位主角分开多年后重逢时的激动和感动。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是实力上位。不愧是实力至上的千漪，实至名归。
可某人看完之后还是不服气，黑着脸道。
“这是你画的吗？”
许子问微笑：“不信的话我可以当场再画。”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洪春堵死了，众人瞬间觉得许子问背冒圣光。
这、这也太帅了！
硬件强就是牛逼！
洪春气得脸色都青了，当即扔了一支笔过去。
“你画！”
光看许子问这画风就知道他不是会画画的人，当场再画多费大家的时间，现在本身就在开会。再说了，看完就知道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现在大家都意识到了是洪春在故意刁难人。
李姐心直口快：“我说洪副导，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毕竟接下来少说都要一起相处几个月，闹得那么僵对大家都不好。”
说完转头拍一下许子问的肩膀：“你也是，被人说两句而已，这么小气干嘛，还说要辞职。我看你该跟洪副导道个歉，做人大度一点。”
许子问和李姐都是处事圆滑的老油条了，瞬间明白李姐是在给他搭台阶，顺势踩着台阶下。
他扫了众人一眼，确认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露出羞涩的微笑。
“确实是我太小气了，抱歉，因为我的不成熟占用了大家这么多的时间。”
说着，站起来继续道：“我确实是从经纪人转行做导演，又没有经验。但也正因为这样，以后还要依靠大家，你们都是我的前辈，我会努力跟你们一起进步。”
然后又转身看向洪春：“洪副导，你是前辈，我本不该顶撞你。但因为我接了总导演这个位置，如果不这么做大家就无法信任我。虽然事出有因，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以后我们能和睦相处。”
说完，他微笑着伸出手。
许子问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地表明态度获得了众人好感，还愿意主动求和。是个傻子都知道这时候要是拒绝求和会让人觉得他小气又小心眼，可洪春就是绷着脸不想下这个台阶。
全程看戏的于书槐终于开口了。
“洪副导，不要把私人情绪带进工作。”
洪春终于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握手言和。
因为许子问表现出他的能力，大家都变得有底气了，这场会议比以往都顺利许多。
会议结束后，于书槐让他们收拾好东西搬到一块集中的区域，方便后续工作的时候不用跑来跑去。
也就千漪这栋大厦有足够的位置让他们搬来搬去，空间大的很。
大家聚在一起之后，立马堆在一起闲聊。
之前是临时组建的剧组，大家都对彼此不了解。他们本该早就互相介绍，但会议上有个冷面神，谁都不敢说工作以外的事。
加上这次分镜的事情之后，大家都对许子问产生浓厚的兴趣，特别是组里唯一几个小姑娘。
姑娘a：“听说你以前是林越泽的经纪人，他本人是不是很帅？”
许子问想了想：“真人比屏幕里帅。”
姑娘b：“呀！！！真的吗！你可以帮我要他的签名吗！”
李姐：“子问这么大个帅哥站在这里，你居然只想要林越泽的签名？不应该跟子问要微信吗？”
闻言，姑娘b脸上一红，众人立马起哄。
于书槐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拎着文件夹，往他们刚搬去的区域走。
人还没过去，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聊天，走到不远处时，听到有人说。
“许导演长这么帅，又这么温柔，肯定有对象吧？”
于书槐脚步顿住。
“有吗有吗？让我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
“你一男的跟我们抢什么。”
“男的怎么了，男的就没有竞争机会了吗？”
“别吵，子问你说，有没有对象。”
许子问微笑道：“目前没有。”
“哟哟！姐妹们机会来了啊！”
“可拉倒吧，以前许导演做经纪人的时候就已经在公司出名了，公司里好多小妹妹喜欢他，你还得往后排。”
“我看你就是酸。”
“我酸个……der……”
说话的人突然沉默，视线还定在某个地方，大家便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然后就看到阴沉版于书槐正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于书槐长得高，穿着正装一丝不苟，眼神又凶。他气势汹汹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刀砍人，骇人的很。特别是个子矮胆子小的女生，看见他吓得忍不住发抖。
只见他把手里的文件夹猛地扔在许子问的办公桌上，啪的一声巨响，然后冷冰冰道。
“不要以为画出分镜戏就能拍好，接下来的工作才是考验导演的时候。”
说着，抬起下巴俯视许子问，眼神冰冷。
“有时间闲聊还不如多学习学习，免得下次被人挑刺还要浪费会议时间。”
气压瞬间下沉，就算他说完立刻离开也没能回弹上去。
大家都被吓坏了，以往于监制虽然严格□□，但说话从没这么刻薄过。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对许导演这么凶。
许子问也是第一次见于书槐这种表情，之前强行进他家门的时候也没这样，心里忍不住想。
他生气了？
姑娘a试探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于监制好像在针对许导演？”
立马有人附和道。
“对对，我也这么觉得。之前开会的时候许导演明显身体不舒服他还叫人站起来，感觉是在故意刁难人。”
“我想起来于监制第一次来开会的时候许导演被溪哥叫走了，然后于监制发了好大的脾气，是不是因为这个。”
“许导演好可怜啊，刚进组就被监制和副导针对。”
许子问还在思考于书槐是怎么了，回过头莫名其妙被众人一阵安慰。
“我没事，真的没事。”
可是大家还是在说这说那，他看向李姐发出求救信号。
李姐笑了笑：“诶！你第一次当导演是不是得请大家喝下午茶。”
听到有下午茶，风向立马就变了。
许子问小声说：“我让你救我，不是让你起哄。”
李姐回了一句：“破财消灾懂不懂。”
许子问噎了一下，无奈地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手机在众人手里轮了一圈，回到许子问手上。他翻了翻，点了一杯黑钻烤奶，点击付款。
这家店送得还挺快，半个小时就送到了。
许子问找出那杯黑钻烤奶，连着袋子一起拿给于书槐的助理，让他帮忙送进去。
刚买的时候许子问也给助理买了一份，助理美滋滋的拿出自己那份，把于书槐的那份送进去。
助理是从以前的公司跟着于书槐来的，他发现自从于书槐到这边帮忙后，就经常心情不好。
推开门，看见办公桌前臭着脸的上司，立马收了笑脸，把奶茶放在桌子上留了一句“许导演让我给你的”就走了。
于书槐依旧盯着桌上的会计表，头都没抬，等听到关门声之后才抬头看向那杯奶茶。
奶茶被长长的袋子裹住了，袋子上还挂着一条长长的外卖单。
他随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外卖单上写着：
黑钻烤奶不要珍珠放寒玉，全糖。
顿时，于书槐整个人都定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拉下袋子，露出奶茶杯上的贴纸。
黑钻烤奶，全糖。
一瞬间，一种说不出是激动还是震撼的情绪涌了上来，于书槐的手都在抖。
他记得，他还记得！
于书槐很想感动，很想骗自己许子问其实还是在意自己的。
可刚刚那么多人围着他，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没有对象。
没有哪个时候比刚刚更让于书槐清晰的认识到他不属于自己。
他从来不属于我，一刻也没有过。
于书槐猛地抓起奶茶，重重往垃圾桶里扔。
砰的一声！
任由身体陷进沙发椅里，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旁边的窗户正好对着许子问新搬的位置，他一转头，便看到已经坐下来工作的许子问。
许久，于书槐瞥了垃圾桶一眼。
过了一会儿，又一眼。
来来回回几次之后，快速从垃圾桶里提起袋子把奶茶捡回来，撕开吸管纸袋把吸管戳进去，啵的一声。
于书槐吸了一口。
“还是这么甜。”
他看向许子问。
可喝下去却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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