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上完药又躺了一会儿，许子问感觉舒服很多，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于书槐拎着袋子念叨着哪个药是口服的，哪个药是外涂的，一个一个拿给许子问看，让许子问记住。
许子问手里抓着药，眼中看的却是于书槐。
不管一个人外表怎么变，本质都是不会变的。他本可以不用管，却还是买了药，还特意叫到办公室帮自己遮掩。
心里有点难受。
于书槐见他心不在焉，皱眉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许子问下巴一抬，不答反问：“你是不是长高了？”
于书槐顿了一下，眉头舒展开来：“长了。”
许子问就问：“长了多少？”
于书槐说：“长了2厘米，现在190。”
190？我去，在南方这可是巨人了。
许子问撑着扶手站起来，靠过去比划了一下：“还真是长高了。”
他离得很近，隐约间还能闻到洗发水清香的味道。于书槐被这抹淡淡的清香迷的晃了神，想起刚刚抹药时柔软的触感，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脑里闪过不和谐的画面，于书槐后退了一步，撇过脸，看上去很不自在。
许子问身体一僵。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瞬间让两人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许子问收了手，习惯性勾起嘴角，喉间发苦。
险些忘了，现在不是以前，他们已经没有亲昵的理由，书槐也不是以前的书槐。
不是喜欢他的书槐。
“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许子问说。
就在转身之际，于书槐叫住他：“等等。”
他说：“洪春的事我会处理，你做你的事就好，辞职的话他们不会当真。”
说是不会当真，但听语气更像是不敢当真。
许子问明白他的好意，但这件事必须由自己解决，不然就会没完没了。
“不了，我自己能处理，谢谢。”
谢谢两字说的诚恳，许子问是真心想谢他愿意帮自己，但如今的关系已经不容许自己夸他了，只能真诚的道一句谢。
然而谢谢两字到了于书槐耳边则变成疏离，他以为就算那段关系成为过去式，他们之间也无需言谢。可许子问是什么意思？强调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他明知道我不喜欢他说谢谢，他是知道的，可他还是要说。
他故意的。
他就是要疏远我。
于书槐脸色一沉，冷笑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许子问：？
怎么又阴阳怪气了。
然后许子问就被赶了出去。
他没头没脑的站在门外，再一次引人注目，盯着门板发呆。
现在的于书槐真让人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
同时许子问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了。
若是以前，别说甩脸色，许子问崩个屁于书槐都要粘过来问他怎么了。更别说那什么时用足全力，似是故意要顶坏他，还总是冷着脸。
许子问回到办公桌时魂不守舍的，李姐见了又是一顿安慰。
而办公室这边，于书槐蹲在地上，气得捶地。
臭许子问！臭许子问！
明明上一秒还贴过来，下一秒就翻脸无情！
亏我还给你买药给你涂药！就是块石头！
金刚石！黑曜石！
没有心！
渣男！冷血！无情！
死渣男！
臭渣男！
渣男！渣男！渣男！渣男！
拳头捶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声，锤了一会儿，感觉火气散的差不多了，于书槐站起来呼了口气。
用手顺着刘海的方向往后一摸，他又变回人人惧怕的于监制。
回办公桌找到洪春的资料看了看，看得越久于书槐的眉头就拧得越深。
洪春的个人资料很有意思，看似光鲜亮丽，奖项栏目上写了一堆奖。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都是一些无用以及名不经传的奖。
比如xx镇个人荣誉奖。
又或者xx网最佳新人奖。
唯一能看的是某个导演奖提名，是提名，不是获奖。
于书槐又上网搜了一下网上对洪春的个人评价，好坏参半。
好是称赞他拍戏用心，坏是骂他拍的都是些没有内涵的商业烂片。
这就有意思了，于书槐直接给张文逸发微信，问他洪春是什么样的人。
那边回的很快，几句话就把这人说透彻了。
张文逸：洪春？知道。
张文逸：总而言之就是没本事心又大，不肯好好沉淀，天天想着一飞冲天。
张文逸：哦对了，他还潜规则女演员，你盯着点。
潜规则？这样的人要来干什么？
于书槐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公司实在缺少人手，正好他又有经验，所以才招进来。一个曾经获得导演奖提名的人却只能做副导，光这一点就能证明公司是不想重用他的。
点开于溪的微信聊天框，正想发信息，可拇指还没点进去，他又想起许子问那声谢谢。
顿时冷笑一声：“呵，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都不需要我，既然不需要我，那就让他自己解决个够。
-
分镜，又称为故事板。
用简单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事先构思好故事要怎么拍，如何运镜、从哪个角度切入、带出、移动。把脑中的想法用线稿的方式画下来，将故事连贯。
通过看分镜可以看出一个导演的表达能力是否达标，如果分镜画不好，会感觉画面很乱，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反之，要是分镜掌握的好，观众会被画面带动情绪，仿佛自己就是主人公。
电视剧的分镜跟电影的分镜不一样。电影只有两三个小时，并且注重质量，通常会把整部电影的分镜画出来便于看看哪里有问题好及时修改。
而电视剧集数多，时间长，全部画出来会很耗费时间。所以一般分镜都在导演脑内，哪一段到哪一段怎么样只在剧本里做个记号，或者随便画个简易版的。
这也是剧组的人为什么会不安的原因，因为看不到导演的实力，不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他们跟随。
许子问放了狠话，自然是要好好画的。杨编剧选的戏份是第一集的高潮，两个男主角在分开多年以后展开了戏剧性的相遇。
拿出原著小说重新看了一遍，又对着剧本开始设计分镜，许子问干劲满满。
只是干劲太满，一不小心溢出来，再抬头的时候公司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别人了。
这些天忙着画分镜，也没心思想别的，每天都是画到最后一个下班。
许子问伸了伸懒腰，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二十三分。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收拾好东西下班。
离开的时候，瞄到于书槐的办公室居然开了灯，门也没关。
轻手轻脚绕道换了条路，假装自然路过，到门口的时候悄咪咪地往里探，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然而他头刚往里探，就跟里面的坐在办公椅上的于书槐对上视线。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的某人：“……”
里面刚好抬头的于书槐：“……”
谁也没说话，直到许子问讪讪地收回脑袋也没人开口。
这气氛……总之就是两个字。
尴尬！
许子问收回头才想起来自己没跟他打招呼，可又不好意思再次探头，想着要是他出来了再好好打招呼。
可是。
他没出来。
直到许子问离开了公司也没出来。
那天的激烈就像是一场梦，书槐的低吼和眼泪，怨恨与不甘，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说实话，书槐的反应让他有一种自己还是被爱的感觉。可是这两天他们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书槐几乎把他当透明人看待，瞬间又把他打回现实。
他说的对，我未免太高看自己。
许子问苦笑一声。
这一场戏的分镜画面比他想象中要多，加上他许久不画画，时间便越来越赶。
不过五天时间，许子问喜提杨编剧同款黑眼圈，李姐总拿这事取笑他。
“来得及吗？”李姐说。
“应该可以。”许子问说。
李姐拿起分镜看了看，心说果然不能人比人，会被打击致死，又把分镜放回去。
“我看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没事。”许子问继续画。
李姐看着他手中的笔一划又一划：“什么时候能画完？”
手中的笔停住了，拿起剧本指给李姐看。
“这个场景我不太确定是用慢拉还是直接切，慢拉可以带动情绪，可是这一段的镜头理应是快速切换，这样冲突才更明显。”
李姐看了一眼，又听他说：“还有这、这……”
两人专注的时候，旁边走过一个身影。
“我感觉……都行？”李姐神情有些尴尬，“镜头这一块我掌握的不好，没办法给你有用的意见，抱歉。”
许子问微笑，安抚道：“没事，我再琢磨琢磨。”
那道身影掠过走廊，进了电梯，直奔11层。
于书槐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打开。
左边的沙发上坐着于溪，正前方的办公桌前坐着夜苏，礼貌地打招呼。
“溪哥，苏哥。”
“哟。”
于溪勾起一边唇角，耳边的银色十字架耳饰晃了晃。
“稀客。”
夜苏说：“书槐，怎么了？”
“我找溪哥有事。”
说完，走到于溪旁边坐下。
“溪哥，我记得你是学画画的。”
夜苏继续工作去了，倒是于溪，听他突然这么问感到疑惑。
“是啊，咋。”
于书槐说：“会画分镜吗？”
于溪：“……”
沉默三秒后，于溪无奈地笑了声。
“你找骂？”
于书槐没懂，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没有，我是想请你帮忙。”
于溪说：“大哥，会画画不代表他什么都会画。画画分很多种职业，分镜也分很多种，你问哪种？”
于书槐说：“电视剧那种。”
“那你找曹轲去啊。”于溪没好气说，“导演组里那么多会画的，找他们不行吗？”
“就是不行我才来问你。”于书槐嘀咕道，“你有曹轲的联系方式吗？”
“有。”于溪掏出手机，“加他的时候记得报我的名。”
-
许子问实在琢磨不出来，问林越泽要江若兰的微信。
加微信的时候许子问感觉脸有点热，毕竟刚拒绝人家不久，回头又向人家讨教……
哎，改天买点礼物登门拜访吧。
不过好在是厚着脸皮问了，不然无从下手。
去休息区买了咖啡回来，准备继续干，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蓝色文件夹。
许子问打开看了看，顿时瞪大眼睛。
这、这都是些非常实用的运镜经验！
他立马抬头扫了一圈周围。
是谁放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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