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手机里只传来一句话便没了声音，可只一句话也足以让许子问瞬间清醒。
因为打来的人是他。
许子问呆呆的看着手机里的陌生号码，片刻后，点击右侧的小感叹号找到保存选项。
点击保存后，大拇指点击一下备注就不动了。
因为不知道该打什么备注。
书槐？于书槐？于监制？
事到如今还叫他书槐未免太过亲昵，叫于书槐又过分疏远，而且不太礼貌。
叫于监制虽然合情合理，但好像是在故意提醒两人的关系似的，不说他怎么想，许子问觉得……不太舒服。
“哎——”
把脸埋回枕头里，右手抓的手机无力地垂落在枕头边。
仅仅只是一个备注，一个称呼，就让许子问意识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变了，自己变了，一切都变了。
即便身体还隐隐作痛，但许子问还是挣扎着起床。
微信工作群里发来消息，下午三点有一场会议。他得赶在两点前到公司，准备会议资料。
为了赶时间，许子问只能开车去。在驾驶座上垫了两个柔软的坐垫也无法缓解身上的痛，等下车时，许子问已经满头冷汗。
李姐午休回来，发现许子问来了，说。
“你不是请假了么？”
许子问扭过头强撑微笑道：“我不想错过下午的会议，就来了。”
“我天！”
李姐急忙放下手机，侧身看他。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白，还满头汗。”
闻言，许子问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
“我没事。”
“脸色这么白还说没事！”
李姐瞥见他的电脑屏幕上是等会儿要开的会议资料，无奈了。
“工作再重要也不能不管身体啊，我看你还是回家休息吧，这种状态也没办法工作。”
“没事，真的没事，谢谢李姐。”
许子问把湿透的纸巾扔到垃圾桶，继续整理会议资料。
李姐都看不下去了，抢过他手里的鼠标。
“我帮你弄，你先休息会儿。”
鼠标被抢走，许子问想拿回来，但李姐坚决不让，许子问只好跟她道谢。
他压根就不敢坐，蹲也难受，只能跪在办公桌前，双手搭在办公桌上，头顶着桌子边缘。
这种诡异的姿势导致路过的人对他行注目礼，谁看了都要问一句他怎么了。
于书槐回办公室时看见有个地方围了四五个人，瞄了几眼，看见里面姿势怪异的许子问。
皱眉回到办公室，拿出桌子底下装了一堆药的纸袋。正想着怎么把许子问叫进来，助理敲了敲门，提醒他要开会了。
-
好在李姐帮忙，让许子问跪着休息了一个小时。汗是不留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进会议室之前，许子问想到会议室里椅子的软硬度，腆着脸向李姐讨要她平时贴着脸午睡的抱枕。
“你要拿就拿呗。”李姐说。
许子问尴尬道：“……我是拿来垫屁股的，你这个给我吧，明天我给你买新的。”
“垫屁股？”李姐狐疑地低头看了一眼。
脸色苍白，冒冷汗，跪着，屁股……肠胃炎？
她恍然大悟道：“噢！窜稀窜的屁股疼是吧，没事你垫，改天还我也没事。”
屁股疼三个字贼大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许子问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也好过说我这是□□成这样的，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上午的会议决定了拍摄风格，这部剧主要的受众是女性，小说本身的文风也细腻。讨论后决定往江若兰的拍摄风格上靠，但又不能完全跟她一样。
这些天最惨的就是编剧，虽然是改编，但因为要加戏所以也有很多需要原创的情节。写作这个事情本身就费脑子，于书槐还给她下了时限，黑眼圈重的快成熊猫了。
会议室里阴沉沉的，大家都被于书槐的□□压得阴转暴雨，生怕说错一句话会被要求做什么狗屁新方案。
唯独有一个人坐立不安，一会儿扭一下，一会儿动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于书槐的目光没能在笔记本上停留多久，几乎都在看面色苍白的那人。好在气氛沉重，大家都埋头苦思，没人注意他。
于书槐：“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拍摄，有很多需要尝试的地方，大家咬咬牙熬过去，相信我们能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方法。好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音落，许子问在心里祈祷。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快撑不住了！
一个惹人厌的声音响起：“我有问题。”
听到声音，许子问直接看向正对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叫洪春，是一个曾经小有名气的导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跳槽到千漪，现在是这个剧组的副导。也是上次说有意见的那个男人。
一个有名气有代表作的导演给他这种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做副导，许子问早就知道他心里不满，但这个不满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什么问题？”于书槐说。
洪春说：“据我所知，许子问在调到导演组之前是经纪人，在以前的公司做的也是经纪人，也没有参与过任何剧组的拍摄。我明白公司想要培养新人，但他一个外行人直接坐镇总导演，是不是不太合适。”
许子问刚调过来不久，别说他原来的职业，大部分人连他的名字也是在公布导演名单的时候才知道。在座的各位虽然经验不多，但都是有经验的，便以为许子问也跟他们一样，谁能想到这位新导演连他们都不如。
突然当众被扒了底细，还是个外行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安。
“原来他以前是经纪人？”
“见过演员转导演，没见过经纪人转导演啊。”
“行不行啊？这个组也太烂了，监制跟导演都是没有经验的。”
啪的一声！
一份文件夹甩在桌子上，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于书槐脸若冰霜，却不说话，而是紧紧盯着许子问。
许子问脸色惨白，不仅白，而且开始泛青，一言不发，看上去不太妙。
“许子问，站起来。”于书槐说。
闻言，众人愣住。
站起来这个词说的像是读书时班里有人做错事被老师点名一样，加上于书槐的语气和脸色，更是让人觉得他是在当众下许子问的面子。
许子问也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是身旁坐着的李姐急忙扶住他才稳住身体。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坐着，就他一个人站着，犹如被人围观的猴子。
虽然被于书槐点名让他心里很郁闷，不过站起来之后感觉身体舒服了些。
因为中午那个怪异的姿势，许子问不舒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又纷纷开始同情起他来。
再怎么说也没必要当众羞辱他吧，而且人家身体不舒服还坚持来参加会议。
这位新监制，太冷血了。
洪春见此，心中偷笑。
活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脸，又娇气，开会还要带个坐垫，活该受辱。
进剧组的时候他就观察过了，这个剧组都是新人，只有他的经验是最老的。唯一一个能跟他比肩的李秀云又是常年副导，怎么看他都是板上钉钉的导演而不是副导。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许子问，还是个外行人，没点内幕谁信啊！
潜规则的事他见多了，但没想到导演这个位置也能潜。这个心术不正的小人，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幸好这位新监制虽然让人不爽，但眼睛是雪亮，只要顺着他的心意，肯定能把导演的位置拿回来。
洪春心思百转，但也只是一瞬的事。
“我说许导演，你倒是说句话。拍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你没有导演的能力，我们大家的心思都会白费。懂吗？外行人。”
说完，偷偷瞄了于书槐一眼，见他脸色阴沉盯着许子问没有反驳，更有底气了。
许子问站起来后身体好了些，可才好一点，又被这句外行人戳的脸色一白。
他下意识扫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果然，大家已经从怀疑变成不安。
导演是剧组的核心，如果导演能力不够，他们再努力都是没用的。可他现在无法消除大家的不安，只能说。
“我的确是外行人，但我曾经为入这行做了充足的准备，我本身也是学这个专业的。请大家放心，我会做最大的努力拍好这部作品。”
洪春立马接道：“如果努力就会成功的话，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失败了。光努力两个字可没办法让我们相信你。这样吧，主演的戏份由我来拍，你跟着李副导学一学怎么拍镜头。等你学会了再去拍主演的戏份。”
这话说的可谓是极其狂妄，好似他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于书槐薄唇轻启：“不……”
“不行。”许子问先一他一步说出口，“洪副导怕是忘了，我才是总导演。”
洪春伸手指着他，嚣张道：“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剧组好。你能力不够害的可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剧组。”
许子问扬起微笑，眼睛却没有笑意。
“你又怎么知道我能力不够。”
“你都没拍过怎么可能拍的好。”洪春理所当然道。
“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不好？”许子问立刻呛回去。
洪春噎了一下。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瞬间变得非常微妙，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于书槐打破这道寂静：“公司既然选了许子问，自然是因为相信许子问的能力。洪副导，你管的太多了。”
这算是变相庇护许子问，但他能管住别人的嘴，却管不住别人的心。
许子问深知这个道理，也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主动提议。
“杨编剧，你挑一场戏，一周后我会把分镜画出来。”
说着，他看向洪春。
“看完分镜之后如果你们还是觉得我能力不足，我亲自去找溪总辞职。”
话落，众人惊讶。
竟然要辞职，这话就太重了，但同时大家都能感受到许子问有多认真。
“许子问！”
于书槐刚开口，许子问就伸手打断他。
\"怎么样，洪副导。\"
洪春求之不得，当场答应。
会议刚结束，许子问就被于书槐带进办公室，并且反锁。
“你理他干什么，这种人你越搭理他越起劲。”于书槐语气不悦。
“我不是为了争这口气，”许子问说，“剧组是一个团队，如果团队不相信领队人，效率就会减半。与其堵住他们的口，不如让他们心服口服。”
于书槐无言以对，这个人总是这么冷静、成熟，做什么事都镇定自若。显得他既幼稚又无知，当初的他对许子问这点又爱又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良久，他叹气一声，转身走向办公桌。
“许子问，把裤子脱了。”
许子问原以为他会臭骂自己一顿，或者是用别的理论压住自己，又或者别的。
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于书槐竟然叫他脱裤子！？
还是在办公室里！？
他看一眼敞开的窗户，窗外是蔚蓝的天空。
于书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渴了，窗开还开着，而且还是白天。
“不、不太好吧？”
于书槐看到他瞥向窗户，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又说。
“你是想让我亲自给你脱？”说着，指向沙发，“脱裤子，躺上去。”
说完这话的时候，许子问已经后退到门边了，转身就想跑。
于书槐猛地冲过去抵住门，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许子问顿了一下，眉眼垂落下来，掩饰那抹哀伤。
然后沉默地解开皮带，躺在真皮沙发上。
沙发有点凉，他刚躺下就听到咔咔的奇怪声音。随后感觉到屁股被手撑开，疼痛刺得他抖了一下。
许子问紧闭双眼，没忍住道：“轻、轻一点。”
后方的人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多久就感觉到那地方凉凉的，疼痛缓了不少。
猛地睁开眼，扭头往后看，见于书槐摁着屁股的左手还捏着药膏，一脸专注地上药。
“你……？你叫我脱裤子是为了给我上药？”许子问震惊。
于书槐瞥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继续上药。
“不然？你以为？”
许子问顿时羞红了脸，转了回去。
“没……”
原来邪恶的竟是我自己，太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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