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旖旎
第7章
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薛意安扑过去，把所有东西都收拢在怀中，张口结舌，“陛，陛下，您听臣妾解释啊！”
霍承渊对她伸出手，“什么东西，刚才没看仔细，给朕瞧瞧。”
薛意安死死捂住，双颊通红，“陛下，臣妾一时鬼迷心窍，弄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进流云殿，陛下还是别看了，臣妾今日也不宜侍寝，想请旨回宫，还望陛下准许。”
霍承渊不搭理，直接压过去，从她手里抢东西，“既带到流云殿里了，朕总是要知道是什么。”
薛意安不想给。
相比寻常女子，她的力气确实大上几分，可霍承渊也是练过武的，一手攥住了纱衣的一角，从薛意安手中慢慢抽出来。
薛意安想保纱衣，没提防霍承渊另一只手直接拽上了一个大红的绸布。
那绸布又滑又顺，游鱼似的从薛意安手里溜走。
霍承渊抖了抖，绸布摊开来，正是阿越精心绣来的鸳鸯肚兜。
“你……”霍承渊的目光瞬间一沉，声音也低哑下去，“你今晚打算穿这个？”
薛意安自觉，这张老脸先在宫闱局丢了一次，现在又在霍承渊面前丢了一次，早都捡不回来了，索性豁出去，一头撞在霍承渊怀中，把脸死死埋住。
“陛下欺负臣妾……”
清音婉转，娇柔欲滴。
霍承渊感到心尖儿麻了一麻，手上一松，肚兜已经被薛意安抢走。
但已经不要紧。
“和朕这样撒娇……”他抱得佳人满怀，言语里尽是喟叹之意，“意安，你从前不是喜好绣有青竹或梅花的小衣么？”
薛意安讶然抬头，“陛下怎么知道？”
她的一双眼在烛光下如盈盈春水，霍承渊失神片刻，才道：“上一次侍寝你睡着了，是朕帮你换的衣裳。”
薛意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想不起来，而霍承渊离她也越来越近，墨色的发垂到她的肩膀上，有些痒痒的。
“陛下……”
她的颤颤地喊。
前世侍寝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没有哪一次心乱得这样厉害。
“不怕，意安。”
烛火幽微，在帘外散出朦胧的光，那个“安”字仿佛有绵长的尾音，被霍承渊说出来后，又在薛意安耳边打转。
就在两人将将要接触的那一瞬，陈允战战兢兢的声音在流云殿外响起，打断了所有旖旎。
“陛下，奴才有罪，谢太师……谢太师求见，说是有大事，必须要此刻禀报陛下。”
霍承渊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只不过仍看着薛意安，口中道：“告诉他，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朕已安寝。”
陈允惶然道：“奴才也不敢惊扰陛下，只是谢太师说礼部尚书刘稳刘老大人罪恶昭彰天理难容，要求陛下立时问罪。奴才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随意回了谢太师，还请陛下做主。”
霍承渊沉默片刻，终于道：“让谢太师在勤政殿等朕，朕即刻出来。
陈允似松了口气，“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外面脚步声离去，霍承渊已起身拢好寝衣，薛意安也不多说，直接道：“臣妾服侍您穿衣。”
霍承渊指了指旁边红木架子上的常服，“就这套吧。”
薛意安应声，拿过衣裳就熟稔地给霍承渊穿上，又屈膝准备给他系上腰带。
霍承渊将她扶住，不知为什么，心里就不忍叫她去做这样的事，“朕自己来。意安，刘稳忠心耿耿，又对朕有半师之恩，朕必须要去看看。”
“国事自然是要紧，陛下不需要和臣妾解释的。”薛意安笑了笑，又关切道：“如今虽已要入夏，但夜风一起，还是有些寒意，陛下不要贪凉，待会儿议事的时候让陈允泡了热茶送去。”
霍承渊颔首，“你就睡在这里，明天早晨再回云逸宫。”
“臣妾遵旨。”薛意安微微歪着头一笑，引得霍承渊也是一笑。
但是等他打开殿门的那一瞬，面上就只剩漠然。
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薛意安躺在榻上，思绪起伏。
不知道怎么，这一次和霍承渊相处起来就像是老夫老妻，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动作都敢做，仿佛笃定了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极强的包容心。
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前世她没有太关注朝政，但刘稳的结局她还是略知一二。
满门抄斩，不留活口。
刘稳究竟是如何得罪了谢太师薛意安不得知，但看如今霍承渊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刘稳一直拥护帝权，谢太师这是在拔除皇帝身边的势力。
得想办法保住刘稳，不然刘稳之后，更多忠君之人要受迫害，便会得到“无人敢拱卫帝王”的恶果。
薛意安闭上眼睛，闻着花香，渐渐陷入混沌。
也不知过了多久，流云殿的门终于再度开启，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眼前似乎遮下来一片阴影，因薛意安一直睡得不安稳，直接就醒了。
霍承渊正在榻边解外裳，见她如此，道：“朕特地不让他们跟进来，还是吵醒你了。”
薛意安许久未说话，开口后嗓音软软的，“陛下怎么才回？什么时辰了？”
“丑时初刻了。快睡罢。”
薛意安反而彻底清醒，起身道：“丑时初刻？那陛下岂不是只能休息一会儿便要上朝？
霍承渊冷冷道：“谢玄既要在刘稳一事上咄咄逼人，朕自然也不会让他称心如意。他年纪大了，只熬这半个晚上便两腿战战，着实活该。”
言罢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和薛意安说这个事，缓和了语气，“意安，朕不该与你说这些。”
薛意安握住他的手腕，“不，陛下，您说这些，臣妾愿意听。刘大人被问罪了吗？”
霍承渊摇摇头，“谢玄罗列了刘稳十大罪名，什么‘上违圣诏。下虐生民，怀抱奸诈，存蓄异心’，桩桩件件，都是灭族的死罪，朕怎能容他如此污蔑。”
薛意安皱眉，“但到了早朝，谢太师党羽必会一起发难，届时陛下又该如何？”
“朕需要时间。”霍承渊的指节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朕已经想到办法救下刘稳，但没来得及做成，如果再给朕三天……”
薛意安也陷入沉思。
上一世谢玄忽然发难，同样是夤夜入宫，将早已写好的奏折送到御前，第二日更是煽动群臣激愤，上书叱骂刘稳，要求立刻清算，谁也没法保住。
这一世，霍承渊好像做了些准备，只是没做全。
薛意安已经渐渐习惯有些事情与自己所知不一样，但层出不穷的困难，还是要去解决。
“明□□堂之上，陛下能否拖延一二？臣妾这边也想想办法，要让谢太师分神，只能戳一戳他的软肋。”
谢太师独有一女，为当今皇后，正是他的软肋。
可怎么通过皇后拖住谢太师，薛意安暂且想不出来。
“朕只能尽力而为。”霍承渊将她揽在怀中，“好了，意安，你不要以身涉险，一切有朕，就算了走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他没有往下说，薛意安问：“不可收拾，就是要灭刘大人全族吗？”
“何止。”霍承渊的手紧了紧，“刘稳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真到了不能挽回的时候，朕会提早把你送到你父亲身边。”
看来他知晓谢太师的异心，如此倒也不用再多嘴提醒了。薛意安闷闷地“嗯”了一声，轻轻抚了抚霍承渊的背。
“陛下，快休息一会儿，臣妾在这里呢。”
“唔。”霍承渊阖上双目，不一会儿就发出绵长均匀的呼吸。
薛意安的手还在轻抚着，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更安心些。
人人都说霍承渊虽生得好相貌，脾性却是阴沉凉薄，身为帝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一人多花一分一毫的心思。
薛意安却不这样觉得。
她总记得霍承渊和谢太师针锋相对后的疲惫，记得霍承渊听到刘稳家徒四壁、抄家都没抄出来东西时隐忍的痛苦，也记得霍承渊从本就没多少的私库里拨钱给边关将士和受灾百姓，自己宫中用度几乎减至最低。
可皇帝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谢太师谢玄，正坐在自己摆满奇珍的家中，用大把大把的银子收买人心。
薛意安入宫前听父亲评价，说陛下是一个好皇帝，可惜先帝在时太过宠信小人埋下祸根，以至于陛下即位后有心整肃，却抵不过奸人弄权，结党营私。陛下实有许多无奈之处。
想到这里，她更清醒了些。
要怎么才能给霍承渊争取时间？
这一夜睡得不太好，等到霍承渊去上朝，薛意安才小眯了一阵儿，之后便起来洗漱拾掇。
卯时初刻，阿越也带着个小宫女来到了流云殿外，准备跟随主子去请安。
看到薛意安的面色，小丫头唬了一跳，低声问：“奴婢准备的东西那么有用？难道陛下这一晚上都没怎么歇息？您看看这眼底黑的，脂粉都遮不住。”
说起这个，薛意安没好气地把临走前团成一团的一堆玩意儿丢到她怀里，一面往凤鸣宫的方向走，一面道：“我的颜面，算是被你给丢尽了，好在陛下没在意。”
阿越心思周全，特带了张麻布，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塞在其中，打成一个包裹，让小宫女带回云逸宫寝殿收好。
等小宫女走了，她才追上薛意安，百思不得其解地说：“不能呀，奴婢缝制那件肚兜时，特特地缝小了些，按说娘娘穿上，应该极尽娇媚才是……”
“你可快闭嘴吧。”薛意安又好气又好笑，打住她的话头，正好偏过头看到流云殿旁的那一汪湖水，心念一动，道，“凝春湖旁边的牡丹开了。”
阿越抬头看了看，“是呢，怪好看的。”
“这么好的花，要是没人来赏，可就浪费了。”薛意安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轻轻道，“阿越，今天怕是还有场‘仗’，咱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https://www.zixiaodao.net/zxd63433021/80589621.html)
1秒记住紫霄岛：www.zixiaodao.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zixiaodao.net